肯尼亚的卢旺达移民：没有身份的“黑户”

自20世纪30年代开始，一直持续到20世纪50年代，根据肯尼亚英国殖民政府与卢旺达比利时殖民政府之间达成的协议，大量卢旺达人被充塞进卡车集装箱中，强行迁往肯尼亚各个茶园和剑麻农场等大型种植园从事苦力劳动，成为廉价劳工。此后，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再没有返回家乡，留在肯尼亚生活，至今已繁衍了三代、四代。统计数据显示，大约有12000名如此类型的原卢旺达国民生活在肯尼亚，分布于不同的城镇，辛苦劳作。

然而，如今这些卢旺达人却面临着“新家”不欢迎，“老家”回不去的尴尬境遇。因为肯尼亚和卢旺达均不承认这个群体的正式身份，他们成为没有国籍身份和公民身份的“黑户”。其实，在殖民时期，殖民政府为其发放了特殊的身份证，使之能够在肯尼亚安定生活。但肯尼亚独立后，他们的身份证被政府没收，临时工作证也没有得到续签。不仅如此，丹尼尔·莫伊总统执政时期，肯尼亚政府逮捕了大批卢旺达人，企图将他们强行遣返回卢旺达。这些人被装进卡车，运送到乌干达和坦桑尼亚的边境，将之扔在此处，并要求他们自行返回原来的家乡。但乌干达和坦桑尼亚的边境官员以缺乏身份证明和通行文件为由，阻止他们入境，并将其拘留数天，然后被送回肯尼亚。

70岁的杰拉尔德·恩达吉马纳·森科莫是肯尼亚一个卢旺达移民协会的主席，他所在社区第一批卢旺达人于1930年抵达肯尼亚，第二批于1945年抵达，最后一批于1957年抵达。他们通过维多利亚湖穿越坦桑尼亚边境，迁往肯尼亚定居。如今，在肯尼亚凯里科和基西县仍有一些被称为Kambi Nyarwanda的营地，这些营地就是在卢旺达移民被重新安置的情况下发展起来的。

森科莫指出，他们的家庭在肯尼亚生活了数十年时间，早已习惯了当地的环境，也认同了这个国家，然而，肯尼亚政府却一直没有赋予其公民身份，使之陷入无穷无尽的困苦中。他们“没有肯尼亚的出生证明、身份证、银行账户或任何必要文件”，他们在这里“没有基本权利，没有财产”。基于这种情况，他们中的大部分人生活在极端贫困中，没有住房、医疗服务和教育权利，也没有纳入到政府救助的范畴。

当前这些卢旺达移民最迫切的诉求就是希望得到肯尼亚政府承认，成为该国第44个“部落”，获得公民身份。类似情况的马孔德人似乎更为幸运，他们于2016年被承认为肯尼亚公民，其中有约10,000人登记领取了身份证。基于这样的先例，卢旺达移民不遗余力地奔走呼吁，甚至向卢旺达总统保罗-卡加梅与肯尼亚总统乌胡鲁·肯雅塔请愿，请求两位总统会面时友好协商，并找到解决其国籍问题的方法。然而，事与愿违，他们的希望不断落空。其实早在莫伊担任总统时期，卢旺达移民也曾几次试图通过法律途径向肯尼亚政府寻求帮助，甚至发起赔偿诉讼，但这种官司石沉大海，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

2017年2月，联合国难民事务高级专员启动了一项遣返有意愿的卢旺达难民回国计划，鼓励措施包括提供一年的医疗服务和每个成人250美元、儿童150美元的补助。不过，联合国难民署针对的目标是在1994年种族灭绝期间从卢旺达逃往世界不同国家的约2万多名难民。这些殖民时期就来到肯尼亚的卢旺达移民显然并不在受救助者之列。2017年2月，卢旺达驻肯尼亚大使拜访了卢旺达人移民社区，并承诺将向两国政府反映他们的情况，让这些卢旺达移民似乎看到了曙光。然而，数年过去了，曾经隐隐的光亮也逐渐黯淡，他们依然生活在没有身份的困顿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资料来源：

TomMatoke, “Kenya: Rwandan Refugees Ask to Be Recognised as 44th Tribe”, TheNation, 10 JULY 2021.

作者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