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议移民潮：香港是驿站还是归宿

香港是一个移民城市，主流意思是指香港由一个外来人口组成的城市，而主要的外来人口来源是内地，因此确切地说香港是一个主要由内地移民组成的城市。香港开埠之初只是一个小渔村，本地居民少之又少，后来英国租借新界后，新界村民成为香港本地居民的几乎全部。这一论断是有数据支撑的。

香港团结基金2016年的研究指出，港英政府1961年的香港第一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当时香港320万人口中有一半在内地出生，根据各年龄组别的本地及内地出生人口比例推算，当时有近8成人口为内地移民或内地移民的第二代；从1961年到2016年的50年间，共有超过200万内地人移居香港。2016年时，香港730万人口中，新界原居民约70万人，出生于中国以外的居港人士约60万人，其余约600万人为内地移民或内地移民的后裔，占香港总人口的近八成半。

内地人向香港移民被称为“逃港潮”，其形成与内地上世纪百年风云密切相关。全国解放前，军阀混战、抗日战争、解放战争都曾催生过规模庞大的“逃港潮”，如1945年至1947年的两年间，香港人口短时间内由60万人增至180万人，爆增三倍。新中国成立后，三年自然灾害、文化大革命、改革开放初期等特定时期，也曾发生过“逃港潮”。香港或许不能算是中国百年风云的深度参与者，但是绝对算得上是见证者。

至香港发展到顶峰的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香港回归中国已成定局，一部分对未来心怀惶恐的香港人选择向中国以外移民，这又被称为“脱港潮”。1990年至1994年间，香港有约30万人移居海外，前往美国、加拿大、新西兰、澳大利亚等西方英语国家。这是香港历史上最大的一次“脱港潮”。香港回归后，香港人移居海外的热情呈逐年下降趋势，至2014年仅6900人移居海外，创下新低。但是，2019年反修例暴乱引致的社会动荡以及2020年香港国安法出台后英国背信弃义改变ＢＮＯ护照政策和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竞相放宽香港人入籍条件等，再次刺激了香港人的“脱港”之心。

2020年10月6日，香港中文大学亚太研究所一项关于香港人移民意愿的民调结果显示，有高达43.9%的受访者表示如有机会打算移民或者移居外地，只有46.8%的受访者表示完全没有移民意愿。愿意移民者中，最受欢迎的移民目的地分别是英国（占23.8%）、澳大利亚（占11.6%）和台湾（占10.7%），另有9.5%的受访者打算移居内地。在对移民考虑因素的调查中，香港政治因素占据首位，可见香港政局不稳以及社会撕裂是香港人移民的主因。

客观地说，香港人移民并不是想想而已。据台湾方面统计，2020年前11个月，共有9501名香港人获得台湾居留许可，接近2018年和2019年两年之和。向香港警方申请签发俗称“良民证”的《无犯罪记录证明书》，是移民的必备条件。据港媒报道，香港人申请《无犯罪记录证明书》在2019年下半年达到高潮，曾连续多月平均每月超3000份，到了2020年仍然居高不下，还维持在每月2000份以上的水平。香港《明报》年初推出香港移民专题报道，称香港移民顾问公司因应英国BNO护照新政，推出BNO签证一条龙服务，近期较受追捧，并预计有一成即约30万人将循此途径前往英国居留。

按照英国政府的计划，今年1月31日起，英国将正式实施针对香港居民持BNO护照者的“5+1”方案，开始接受申请。所谓“5+1”方案，由英国政府于香港国安法实施后的去年7月公布，正式名称为Hong Kong BNO Visa，即持BNO护照的香港居民本人及其近亲属可以申请居留英国5年，期满后可以申请英国国籍，满1年后即可获批。我国外交部发言人曾批评英国政府推出的该计划违反两国协议，称正考虑采取反制措施。

眼见1月31日临近，而中央的反制措施尚未公布，有香港政界人士看在眼里、急在心头。1月10日，香港立法会议员、行政会议成员、新民党主席叶刘淑仪在香港《南华早报》上发表文章，建议中央在香港严格落实国籍法，禁止双重国籍，让有心移民的香港人二选一：要么放弃中国国籍，成为外国公民，并自动失去特区护照使用权、香港居留权和投票权；要么留在香港，继续做中国香港人。叶刘淑仪还呼吁香港人“三思”，“决定离开的港人，现在是时候抉择了”。

此文在香港引发轩然大波，各方迅速作出回应。鉴于叶刘淑仪现职立法会议员和行政会议成员身份，虽然其后来澄清禁止双重国籍系其个人意见，但是特区政府必须站出来说话。1月12日，香港特首林郑月娥对媒体表示，国籍问题非常敏感，特区政府尚未讨论相关议题，但是不会对外国政府的不合理制裁坐视不理。随后保安局局长李家超称特区政府将配合中央关于BNO的任何决定。

特区政府不敢轻易处理，还将球踢给中央，正是因为香港人的移民心态是确确实实的，而且禁止双重国籍在香港本身就充满争议。全国人大常委会曾于香港回归前作出解释，只有在香港人主动申请放弃中国国籍的情况下，才会丧失香港居民身份，被香港人称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政策。如今叶刘淑仪主动挑明，还是吓破了不少人的胆。立法会议员、自由党党魁钟国斌既不赞成叶刘淑仪的建议，也不赞成中央对英国进行反制，其理由有两个：一是认为香港至少有超过100万人持有双重国籍，反制影响太大；二是拥有双重国籍的香港人大多数为商人或者专业人士，他们是香港“繁荣稳定的中流砥柱”，不宜被针对。

除了占少数的新界原居民，每一个香港家庭都流传着至少一个移民故事，在其熏陶下的每一个香港人几乎都有一个移民梦。从这个意义上说，大部分的香港人都是无根浮萍，可能一生都在追寻心目中的理想国，那么香港到底是人生的驿站还是生命的归宿，关于禁止双重国籍的讨论或许恰好给了香港人一个直视内心的机会。这无关政治，只是一个关于香港是不是家的拷问。

小编同样不赞成在香港禁止双重国籍，原因就在于：既然中央以“一国两制”的形式已经给了香港人最大自由，这来去自由没必要进行特殊限制。况且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要走的人终究留不住，要留的人决不会走。走的人我们送上一句祝福，毕竟他们是我们的同胞，留的人我们诚心以待，因为他们是我们的家人。愿香港不仅是香港人最美的家园，也能成为我们全体中国人最美的一块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