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目：Goals and Gaps: Educational Careers of Immigrant Children
作者：Michela Carlana, Eliana La Ferrara, Paolo Pinotti
发表于：Econometrica 2022, 90(1): 1-29
在当下的欧洲，移民已成为社会中不可忽视的一部分。根据OECD的报告，2015年OECD国家的15岁学生中，几乎每四个人就有一个学生有移民背景。这对当地社会及教育系统带来了新的挑战：教育体系要能保障多样化学生群体的技能发展，促进学生与当地社会的融合。同时，相关文献表明，高中阶段的分流会导致来自较不利背景的孩子面临教育隔绝的问题，长此以往，相比当地居民，现有教育体系可能会影响移民家庭孩子的工作及技能，造成降低社会流动性、产生不平等等问题。因而在传统教育体系背景下，针对移民背景学生，采取旨在促进移民群体与当地融合、降低教育隔绝的相应政策及措施是有必要的。本文作者Michela Carlana等人在此篇研究中，评估了一个教育政策试点干预项目的有效性，该项目旨在引导高成就移民学生选择适合其学业潜力的高中类型。文章介绍了项目情况、学生学校情况和高中类型选择现状，评估了该项目效应，并进行了项目效果作用机制分析。
1.研究背景
1990年，意大利约有1.4%的居民为合法的外国居民，这一比例在2015年攀升至8.3%。大部分移民来自于低收入或中等收入国家，相对于本地居民社会经济背景更低。与此同时，学校中移民儿童的比例也明显变高，其有两个特征：一为移民儿童在总学生中的占比随小学、初中和高中依次降低，这反映出相对于本地学生，移民学生的辍学率随年级增高而上升的趋势；二为在不同类型的高中内，移民学生的占比差异较大：职业学校（Vocational School）中的移民学生占比最高，技术学校(Technical School)其次，学术学校(Academical School)最次。意大利在大学之前的教育分为三个阶段：五年小学、三年初中和五年高中。初中结束时，学生需要从职业学校、技术学校和学术学校中选择其将接受的高中教育类型。由于小学及初中阶段不记录能力水平，学生可以自由选择参加任何类型的高中教育。三种高中类型在课程、难度和名声上存在差别：职业学校主要进行手工的、低技能的实践训练，以使学生在高中毕业后即可就业；技术学校和学术学校则提供数学、人文和科学的全面课程，同时学术学校培育学生为大学学位做准备，技术学校补以针对特定非手工性工作的实践训练。技术学校和学术学校都有读大学的机会，部分职业学校也有读大学的可能，但很少会有学生选择深造。由于在现实中，学术学校和技术学校比职业学校提供了更好的教育和职业前景，作者将前两者称为高级轨（high track），后者称为低级轨（low track）。通过分析学生教育生涯和标准测试成绩（INVALSI）的相关数据，作者观察到移民学生和本土学生间教育生涯的差异，认为有存在教育隔绝的可能。研究者使用六年级的标准测试成绩（INVALSI6）作为学生在初中伊始时能力的衡量标准，以初始能力为条件，分性别比较了本土学生和移民学生进入高级轨的概率。图1展示了将INVALSI6四分，学生在初中结束后进入高级轨的概率。从图中可观察到，所有群体中选择高级轨的概率都随INVALSI6而升高，但移民男性群体选择高级轨的概率显著低于本地男性群体，且差距随INVALSI6升高而增大，相反，移民女性群体与本地女性群体选择高级轨概率的差距要小很多，且差距随 INVALSI6升高而减小。
图 1 将INVALSI6四分，在初中结束后进入高级轨的概率
2.干预及数据
该研究评估的干预基于一项研究者与意大利教育部及三家银行基金会合作开展的 “移民学生的机会平等（EOP, Equality of Opportunity for Immigrant Students）”项目，项目旨在促使高成就的移民学生的目标、志向与其能力相一致，在初中结束时选择合适的高中类型。干预在学生七、八年级（初中的后两年）时进行，使用随机的方式在意大利北部的五座城市开展。
图 2 （EOP）时间线
干预在学校层面根据所属省份和学校大小进行分层随机，区分出处理组和对照组。干预对象为每个高中内INVALSI6测试分数的前十名移民学生（该分数不会公布给学生，但教育机构有统计数据可查），属于处理组学校的学生参加EOP项目，对照组学校的学生不参与。EOP项目目的为引导学生认识潜在机会和自身能力，以做出对高中类型的明智选择，而不是无条件促使学生选择高级轨。项目包括两部分：职业选择心理咨询和学术辅导咨询，前者的咨询内容包括关于激励学生思考目标、达成目标所需的资源及是否已经获得相应资源的任务，后者教授学生学习相关学科的方法，而不是意在提升学生的知识和认知技能。
作者根据调查数据和行政数据构造了相应数据集。调查数据来自学生在八年级结束时的软技能调查，调查覆盖了全部处理组的学生和50%对照组的学生，问卷内容包括目标、自我效能和障碍三个主要部分。行政数据包括学生及父母的社会、经济和教育背景，学生的学业记录及六年级和八年级的标准测试成绩（分别记录学生在项目开始前和结束后的学术表现）。样本一共包括1217名移民学生，597名属于处理组，620名属于对照组。通过相关统计分析，认为对处理组与对照组可比、样本与本地学生群体可比（图3）。
图 3 标准化分数分布
3.结论：干预效果、作用机制和效应分析
3.1教育选择和留级
分析参与EOP对学生教育选择的影响时，将回归结果中虚拟变量的系数被解释为干预的意向性分析效应（ITT, intention-to-treat），以对照组的高级轨选择概率75%为基线，EOP将学生选择高级轨的概率提高了约5%。对男性，EOP将67.4%的基准高级轨选择概率提高了8%-9%，而对女性82.4%的基准高级轨选择概率，EOP没有明显的提升效果。
图 4 EOP对教育选择、资格截断不连续差异的影响
图4比较了被选入EOP的学生与其他学生的教育选择，男性群体中，选入EOP的学生和未选入学生的高级轨选择概率在截断处存在明显不连续差异，而女性群体中的截断处不连续不明显。作者将样本中每个移民学生与拥有相同INVALSI6分数的同性别本地学生匹配，使处理组、对照组和本地学生三个组的初始时标准考试（INVALSI6）分数相同，用图5展现了三个可比组别的高中轨选择和留级差异。Panel A是三个组的高中轨选择概率，对男孩，处理组的高级轨选择概率与对应能力的本地学生的高级轨选择概率接近，但对照组的高级轨选择概率明显低于本地学生，女孩间则不存在明显差异。也就是说只有当高轨道的反事实入学率低于可比的本土学生时，EOP才会影响教育选择。
图 5 移民和本地人的选择与留存
Panel B显示了三个组别七、八年级的留级率，差异趋势与Panel A相似：对男孩，对照组的留级率明显高于本地学生，处理组与本地学生无明显差异；女孩间的留级率差异不明显。
3.2 异质性效果
将基准特征纳入因果森林(Causal Forest）构建，研究者估计了条件平均处理效应（CATE, Conditional Average Treatment Effect），进而探究处理的异质性。图6为根据母亲教育水平和INVALSI6成绩分性别绘制的热点图，性别差异方面的结果与主要分析一致：在条件平均处理效应较低的学生中，女孩是被过度表现的。此外，母亲教育水平较低或缺失的孩子，和处于能力分布中心部分的学生能从参与EOP中受惠最多，这表明若将来更大规模的政策介入仅面向男孩，可能会遗漏本可能从EOP受惠的女孩。
图 6 性别、母亲教育情况和INVALSI6的CATE热图
3.3 机制
EOP的内容分为职业咨询与学术辅导两部分，由于职业咨询的效果难以根据学术表现直接衡量，且由于道德原因，不能通过设计干预来估计学术辅导对广延边际的贡献，研究者使用参与学术辅导见面会的次数来估计其在集约边际上的有效性。根据图7，INVALSI6分数低于65分的学生相比高分学生多参加了5.5次学术辅导见面会，但无论是选择高级轨的概率或是留级情况都没有在65分前后出现显著的不连续性，即学术辅导见面会次数并未对EOP效果的集约边际产生显著影响，EOP似乎主要通过动机和职业咨询影响集约边际。
在对认知和人格能力的影响方面，研究发现干预显著提高了学生的志向，降低了学生对障碍限制选择的感知，提高了男孩八年级时的INVALSI成绩，以及增大了老师推荐男孩进入高级轨的概率。此外，老师推荐女孩进入高级轨的概率并没有显著增加，这表明老师并非因为学生参加EOP就调整对学生关于学校的选择建议。
研究者还将干预处理对教育选择的影响分解为由实验引起的中介因素变化及与其他未测量因素变化。对男孩，EOP引起的人格能力的变化解释了约1/3的总影响，但其主要来自于志向的影响，障碍感知的影响不重要。志向和老师的推荐是最重要的中介因素，共解释了约2/3的总影响。学校表现和障碍感知虽然因EOP而变化，但对高成就移民学生的高中类型选择不重要。
3.4 长期效应
研究者通过估计参与EOP对高中前两年表现的效果，考察了参与EOP的长期效应。尽管系数不十分显著，但在系数上，处理组在学校中的相应表现稍好于对照组。考虑到相比于对照组，更多的处理组的学生选择进入高中，两组学生相似的学校表现已是一个正向结果。
3.5 溢出效应
以处理组、控制组的学生和其同学为样本，研究者估计了EOP的溢出效应。回归结果显示，处理组学生班级中的移民男孩不会改变高中类型选择，但留级率降低；处理组学生班级中的移民女孩则更可能选择高级轨，但没有检测到对留级率的影响。作者给出的解释是，未纳入EOP的学生在初中开始时学习成绩较差，处于能力分布末端的移民学生可能对处理效果非常敏感，因而EOP虽然未对参与项目的女孩产生影响，但对班上有参与EOP项目同学的女孩有明显影响。由于移民男孩距高级轨高中类型成为更好选择的边际较远，从而没有观察到EOP对处理组学生班级中的移民男孩高中类型选择的影响。处理组学生班级中的本土学生相比控制组学生班级中的本土学生，没有显著差异。
3.6 成本收益分析
仅推测处理组中个体由留级减少或高中选择改变造成的直接影响，EOP的社会回报率约在3%到5%之间。若将正向溢出效应纳入估算，EOP的回报率约在6.6%到8.8%之间，接近历史净资产收益率。
4. 总结及讨论
教育系统过早分轨带来的不匹配或能由向学生提供职业咨询和学术辅导的项目而减小。该研究的试点政策干预项目EOP，以据六年级标准学业成绩选出的成绩优异的移民学生为对象，在意大利北部，使用分层随机方法，在处理组初中实施。两年后，与对照组相比，处理组的移民男孩选择进入学术高中或技术高中（高级轨）的概率提高了12%，几乎与本地男孩选择这两类高中的概率接近；对移民女孩，没有观测到项目效果。
通过估算，计入对未参与项目的同班其他学生的溢出效应后，内部收益率为7%-9%。选择高中类型时，相比提高考试成绩，软技能发挥了更重要的作用，据此，较小规模的项目可能更具成本效率。或可通过将项目对象定为潜在收益最高的学生、减少与学术教练的见面会次数、通过教师而非专业咨询师来传达项目信息和激励内容等方式降低成本。
Abstract
We study the educational choices of children of immigrants in a tracked school system. We first show that immigrants in Italy enroll disproportionately into vocational high schools, as opposed to technical and academically-oriented ones, compared to natives of similar ability. The gap is greater for male students and it mirrors an analogous differential in grade retention. We then estimate the impact of a large-scale, randomized intervention providing tutoring and career counseling to high-ability immigrant students. Male treated students increase their probability of enrolling into the high track to the same level of natives, also closing the gap in grade retention. There are no significant effects on immigrant girls, who exhibit similar choices and performance as native ones in absence of the intervention. Increases in academic motivation and changes in teachers’ recommendation regarding high school choice explain a sizable portion of the effect. Finally, we find positive spillovers on immigrant classmates of treated students, while there is no effect on native classmates.
撰文作者：木锦洁
校对：李溢
审阅：徐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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